AU，正剧向
2058年，离职警察Roy Harper在旧仓库里找到了停产的RLF-5000型号人形机器人Jason。
主要人物：Roy Harper，Jason Todd，Tim Drake，Dick Grayson
——
—2056.11.1—
“靠！”通讯器那头迪克的声音一瞬间变了调，骂声让提姆双手一僵，按错了两个键。从迪克颤抖着嗓音给他打电话后就一直缠着他的寒冷忽然堵在喉咙里，这让提姆没法问出声，只能等待迪克接着开口。
“一大堆塑料炸弹，还有三分钟爆炸。”迪克的语气里有恐惧，但是提姆清楚他不怕死，他只是比任何人都怕自己的搭档出什么三长两短。他没意识到提姆呼吸的迟滞，他深吸一口气，明知道那不会有丝毫帮助，那是下意识的。“罗伊到底在哪？”他希冀似的又一次问，这次问得小心翼翼。
“下周这栋楼就会被推平，没有残余摄像线路留下。等等，有一个摄像头讯号……”提姆猛捶了一下键盘，除了这个他什么也做不了，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串乱码，他没有管，只是愤恨地说：“讯号被加密了，我没办法定位。”
迪克的咒骂和节奏飞快的脚步声混在一起，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前进。提姆听到踢开门时的巨大声响，破旧大楼的木制门板被他踹破了，零散的碎片掉落碰在地上，听起来比宣读遗嘱沉重得多。一扇门，又一扇，他动作很快，可是这里有几十个相同的房间，全都破败又让人绝望。
冷静，提摩西，冷静。还剩下两分钟，肯定找得到。提姆坐在显示屏前，用一只手扶住脸，试图说服自己。那没有用，他知道，只剩下两分钟了，迪克可能把他自己也……操。提姆距离现场五公里，就算迪克喘气的声音在他耳道里显得再响又有什么用。他连冒着生命危险踹门的机会都没有。
迪克踢开第八扇门时，倒计时还有一分钟。提姆听到迪克顺着走道飞跑，靴子落地传到他耳朵里后变得模糊，却响得他耳膜发疼。提姆哑着嗓子轻轻地说:“离开那里，迪克。”
“你疯了吗！罗伊还在这里！”迪克并没有停下行动，他愤怒地吼了回去。
“你他妈才疯了！你要是想被一起被炸死在里面的话从一开始就别他妈找我！我他妈没有义务听着你送死，更他妈不打算一次参加两场葬礼！”
“……”迪克的呼吸有些乱，他的警用长靴哒哒哒敲在水泥地面上。
提姆又一次听到木板碎裂的响声，“离开那里！”他吼道。
对方仍旧没有回应他，这时距离爆炸还剩下四十秒。
踹门的声音还在继续，短短两分钟提姆就对这种声音麻木了。
“我找到他了！”这句话是什么时候被说出来的？听起来轻飘飘又虚假。
几秒后提姆才反应过来，他吐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叹词，倒回转椅里。
“他受伤了，提姆，他受伤了。”迪克的声音一点儿也没有轻松下来，反倒更加慌乱了，他扛着罗伊原路跑回去，呼吸声还是很响，夹在句子里刺耳得很。头一回，提姆觉得听到迪克难得柔软的声音有那么难受，“快联系救护车……"那句话随着一声枪响中断了。
“迪克？！迪克！！”
通讯的另一端一片寂静。
——三，二，一。
提姆不由自主地在脑子里模拟爆炸的巨响，但他什么也听不到，屏幕的冷光照在他脸上，窗帘紧紧闭着，提姆难以呼吸。随即是差不多漫长到一个世纪后的等待，明显通讯已经断开了，但他还在期盼迪克忽然发出点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提姆颤抖着双手打开生命讯号监视程序。
那两条浅红色的心电图依然在画面上跳跃。
他们还活着。
提姆长长吁了口气，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两条腿还在发软，此刻几乎没法动弹。
——
他和罗伊的联系断得很突然。
那时迪克正带着一支防爆小队进入他和罗伊跟了整整半个月的犯罪团伙的老巢，终于查处那个隐蔽的地址时，罗伊告诉迪克，上级同意他参与行动。好极了。迪克说，你在现场比窝在技术部表现好多了，他们什么时候打算把你真正调到我的行动组？罗伊在他后背上拍了一巴掌：这次我要领着第二小队。死心吧迪克，就算上头松口让我调组，也不可能是做你的下属。
整个团伙都失踪了，没有任何一名成员潜伏在大厅里，现场平静得让人心里发毛。迪克单手端着枪，按下通话按钮:“呼叫二队，第一小队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发现。“
他等待着罗伊不满的回应：”不可能，我没查错地址。“但是没人回答他，通讯器里连一丝电流干扰声都没有。
不该是这样。罗伊带人守在出口，本应每隔两分钟和他交换一次情况。而且迪克清楚罗伊会一直开着通讯，回答迪克的所有话。
糟糕的预感捏紧了他，迪克转而呼叫后勤组：“第二小队失去联络，收到请回答。”大约十秒钟后，技术机器人毫无生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现场侦测出军用催眠气体。第二小队全体警员生命体征正常，全员昏迷，一人坐标仍在移动。””是谁？等等，什么意思？他昏迷了还在移动？“技术机器人挨个回答他的问题：”探员罗伊哈珀，编号……“
”他被挟持了？！“迪克打断了他，停下脚步，继续追问道，“他的坐标在哪里？”
那个平时就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机械质声音不带情感变化地回答他：”坐标位……“然后再也没有下文了。迪克愣了愣，再度呼叫。第二次，什么回应也没有，通讯仪器的系统女声突兀地响起来，告诉他警用通话频道已下线。
警用通话频道从来没出过问题，除非有什么人黑进了警方系统。那不可能，起码迪克一直那么以为。警察系统的安全等级几乎比得上政府机关的，他这么多年只知道一个黑得了那东西的人，然后提姆成了安全顾问，隔三差五攻击一次系统来找漏洞，现在这个区的警用设施比白宫的围墙还牢靠。
这事儿绝对不小，迪克转进队内短距离无线电，“撤退。”他指示道。
退回警戒线外的同时，那栋建筑随着一声巨响和滚滚浓烟轰然倒塌。一切令他猝不及防，周遭没有掩体，迪克就势抱头趴下。 几辆警车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了起来，随后在熊熊火光的背景里砸到地上，一扇形状扭曲的车门落在他面前。
迪克没戴通讯器的那只耳朵除了嗡嗡声什么也听不见，他挣扎着地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他和罗伊的配车边上，扶着车顶缓了一阵子。
后备支援冲向建筑后方营救二队昏迷警员，迪克差遣他的小队也过去了，反正任务已经失败了。迪克头脑混乱，他从不知道罗伊出了事自己会反应那么大，他钻进车里，痛骂几天前自己鼓励罗伊转组和他一起出勤的行为，”反正你三天两头跑到现场，他们没撤你的职反而发给你嘉奖，真的，再坐办公室你会自己都受不了。“现在他觉得罗 伊不该那么自由，从来不该。他掏出手机拨打快捷通话第三号，手指发颤。
电话接通了，“……喂？”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慢吞吞的，现在早上十点，他大概刚睡醒。
迪克忽然觉得有些安心，也好像更无助了，在工作现场对着一堆其他警察他撑得住，对着提姆却没办法那么冷静，他没控制住自己发抖的声音，甚至没控制住混乱的吸气声。
“提姆，无论你现在在做什么，帮我个忙。”这句话是几年来提姆从迪克那里听到的最像哭声的东西。
——
罗伊清醒时独自坐在一个空房间里，水泥墙静静瞪视着他，四周很安静。
他头痛得要命，但是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在任务途中，他应该蹲在隐蔽物后面等着出其不意的一场伏击，而不是坐在这里，特别是当他甚至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右边肩膀酸得要命，罗伊扭过头，发现自己的右手腕和老旧墙体露出的水管拷在一起。他混乱的脑子意识到自己是着了道，然后支配左手摸了摸腰侧——什么也没摸到。罗伊暗骂一声，那手铐是自己的，但是他的配枪和通讯器也不在身上了。
这是绑架，很明显。但是实施场合和对象都明显不对。因为罗伊是个警察，还是个当时正在出任务，身边有一堆同行的警察。他是怎么不知不觉间沦落到这个境地的？昏迷气体吧，罗伊扯了扯嘴角，当时他一定是昏迷了。到底有什么绑匪愿意这么大费心思放倒一个小队的条子，然后高调绑架一个普通条子？
还用说吗。
警界很不愿意承认的是，有个疯子正在他们的控制之外，没有人把这件事公之于众，那是个专门以破坏探案行动，绑架警察为乐的家伙。这件事保密等级很高，罗伊和迪克根本没机会接触，是提姆上次给局里安全系统升级后告诉他们的。”上头不让你们知道是正常的，“当时提姆这么总结，”他是个是个疯子，是个行为艺术家，同时是个高智商的犯罪天才。你们觉得这件事透露给大众的话，警方社会影响力和可信度会被影响多少？更别提你们这些小警察会有什么反应。“
当时罗伊没什么反应，他不觉得自己会碰上这种事，而且做这一行的，都知道自己工作的高风险，每年重案组和缉毒组内部要开多少追悼会？他记不清。上过失踪名单的人也没几个被找回来。
现在他就在那个精神病精心布置的舞台正中央，搬家犯还是个全程录像然后寄给警局高层的疯子。罗伊不是那么紧张或者害怕，那无济于事。有个疯子在玩游戏，他是对方的布偶，他也知道这种人会怎么玩，罗伊抬起头，毫不费力地看到了房间一角正对着他的摄像头，闪动的红色呼吸灯无声无息，像是猛然打在身上的镁光灯，亮得非常碍眼。
房间里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罗伊低下头，“有人吗？”他左手边有一个旧式通讯器，里面传出小小的问话。
罗伊把头伸过去，嗓子干哑，但语气凶狠： “你就是那个脑子有病的绑架犯？”
“不是，我是那个被绑架的。”那个低沉并且同样沙哑的男性声音回答他，“看来你也是。”
罗伊扭动一下身子，冲通讯器凑得更近了些：“你也是警察吧，哪个部门的？”
“高科技犯罪组的。”
“靠！你是哪个？我怎么没听出来？区里全部你们组的我都认识。”
那个声音顿了顿：“杰森陶德。”
“你是隔壁区的吧，第七还是第五？”
“第十。不过也不重要，我好像有点失血过多。”杰森说，语气稳得像是午餐时间聊天，“多半是最后一次出勤了。”
罗伊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什么立场安慰对方，因为他也是一个倒霉鬼，把这定位成受害者间的谈话又更加折磨。
讯号在这时中断了，绑架犯在玩他们，罗伊知道，因为这个只和他对话不到十句的同行，他的思维更加混乱，似乎有一种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和形容的情绪猛然钻进脊髓里。罗伊往后一仰，后脑勺靠在墙壁上。
角落里的摄像头，或者说摄像头另一端监视着的那个人，还在盯着他，呼吸灯闪个没完。
罗伊试着摆脱那只手铐。那是他自己的小玩意儿，他知道开启的密码。他挣动那只手铐，但是密码盘死死卡在两根水管之间，这是另一个折磨他的方法，逃脱的方式就在眼前，提醒罗伊那个绑架犯同时也是个讽刺家。
击倒他的不是这个，是紧随而来的另一件事。桌子上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罗伊转过视线，那是个计时器，红色数字在他面前跳动：
30:00，29:59，29:58……
操。之前他可以说服自己，“迪克会来，就在路上，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但他会查出来。”现在不行了。罗伊一咬牙，蜷紧手指，整只手强行从那个圆环里挤出来，放任小指附近的一整块皮肉鲜血淋漓地翻了上去。亲身体验比像像的更疼，痛得得要命。罗伊坐在原地拼命深呼吸，终于顺着墙站了起来，拿没受伤的左手对着那个摄像头竖了个中指。
他自由了。这个想法冒出来，又被危机感打了回去。
“你违反了游戏规则！”那个安静了很久的通讯器突然疯狂地叫唤起来，尖利，轻快，又让人毛骨悚然。
有什么东西在滴滴作响。罗伊睁大眼睛，他的一只手臂在闪光，那是又一个倒计时。这次逃不过去了，爆破声在离耳朵很近的地方轰然炸响。
罗伊倒在地上，耳鸣得厉害。他用尽全力扭过头去，有点模糊的视线触到原本右又胳膊应该在的地方，那里只剩下短短一截残留的上臂，以及一个狰狞的伤口。
罗伊眼前一黑。
——
医院里的空气混合着消毒水和浓烈刺鼻的药物气味。
罗伊还没动一下眼皮，但是他能嗅到医院的怪味儿，嗅到洒在他身上的阳光，还嗅到什么花的淡香。他身上暖洋洋的，大腿上压着什么东西，使得左腿和右手一样毫无知觉。这应该是平和美好的场景，他不是第一回在医院醒来，也不是第一回被自己的搭档压着，但是他没法像以前一样继续无所谓似地对迪克说“快从我腿上滚开。”罗伊睁开眼，眼睛被光线照得难受，他首先看向自己的右手，包着厚厚纱布的小半截上臂还在那儿，其他什么也没剩下。罗伊转而盯着惨白的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
趴在他腿上睡着了的迪克动了动，抬起头来：“罗伊？你醒了？”这不该是问句，语气不该那么小心，罗伊哈珀少了一块，但仍然不会一碰就碎。
他仔细看了迪克一会儿，对方露出来的皮肤上到处都是细小擦伤和淤青，纱布从衬衣扣子边上露出来，眼睛里全是血丝。“……我怎么没死？”罗伊的嗓子哑得厉害。
“我赶上了。就差那么一点你就。”这句话被迪克切成两段儿，剩下的一点又咽了回去。
罗伊根本不在乎这个，“另一个人呢？”他继续问。
“……只有你。”
“……什么意思？”
迪克的嘴唇颤了颤，他把眼睛垂了下去，声音干涩，句子是喉咙里挤出来的碎声硬拼成的：“……你那里不是唯一的现场。”
“我知道。”罗伊说，“他死了吗？”
——
2057年11月5日 第六区警部档案室
“嘿，终于写完报告要回去补眠了吗？”
“写完了，不过回去估计也睡不着。”
“怎么了？”
“你没听说我写的这什么案子的报告吗，前几天那个警察绑架犯？”
“你说呢？那个神经病绑了哈珀，视频直接在局里公放，格雷森还在顶着个狙击伤发疯。全局都知道了。你怎么样？听说整个高层都在受审查。”
“起码得被折腾半个月。还不止这个呢，十区那边有消息过来，哈珀被搞出来后那边郊区有一个废工厂也炸了，和我们这里的同时。昨天里面拖出来一具尸体，不对比失踪名录根本没办法辨认身份。”
“媒体不知道吗？”
“封锁消息了。系统被黑，那个现场爆炸之前根本没人查到，哈珀能活着送进医院还是格雷森一个人单干的，这种警界里排得上名的败笔是能随便报导的吗？”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