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篇整合
Summary：天气总是好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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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合之下—
在哥谭， 你有很多事可以担心，患有精疾神病的罪犯，手段高超而且跑得飞快的扒手，废旧工厂和巷子深处的黑帮枪战，甚至那儿的天气也永远变幻莫测。
你永远不知道你是否会在市中心被暴雨袭击。
很不幸地，提姆今夜依旧坚持夜巡。因为起先他并没想到他能碰到这样难得的大雨。
昏暗的夜晚是哥谭的常态。 现在他在城东区的居民楼顶腾挪跳跃，十级左右的狂风把雨水尽数拍在他的脸上身上，并且拉扯着他湿漉漉垂坠感十足的斗篷。
当提姆再次从一个屋顶飞跃到另一个，他厚重的靴底踏上因为排水口堵塞而积水严重的屋顶，脚下松软滑腻的淤泥差点让他滑倒。提姆相信他的两条眉毛已经全部纠在一起了。雨势越来越大，而他又冷又累。
“见鬼，” 提姆从屋顶翻下去，确定民居里没人后他站在那栋房子顶楼窗外的防火梯上，后背靠着建筑物潮湿的外墙，企图借着楼顶的一小片屋檐躲躲雨，“我发誓自我出生以来没见哥谭下过一场比这更大的雨，我想不出有谁会愿意在这天气里跑出来。”他想即使是罪犯们也会认为今晚属于电视节目和热饮。
通讯器里迪克愉快的声音几乎淹没在雨声中：“的确如此，亲爱的提米工作狂，大概只有你此刻还在哥谭的大街小巷乱窜。”
提姆悲痛地从迪克含糊不清的回应中辨别出咀嚼饼干的声音——阿尔弗雷德亲手烤制，提姆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它们散发出来的巧克力香气。同时，达米安在迪克身边抱怨着对方选电影的品味之差。
“我曾经以为你们比我更加热衷于家族事业。而且，求你别吃东西，体谅下哥谭大雨里饥肠辘辘的义警。”
“好吧，那么你那边差不多该结束了吧？来加入我们的电影夜吗？”迪克又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
提姆回忆了一下上次他补充冰箱存货的日期——说实话，他想不起来了，他不出门的日子几乎都是靠外卖电话来维持身体机能。就算回到安全屋，恐怕他也会在连日大雨里活活饿死。此刻迪克嚼零食的声音对他来说简直是种折磨。出于这样的思考和对老管家厨艺的想念，提姆最终咬咬牙：“如果我没有死在去庄园的路上，我一定要在看到你的第一时间掐死你。”
附近的雷声越来越响，提姆摸摸鼻子，听到达米安在讯号的另一端问他：“吓哭了没，德雷克？”
提姆没有反击，他忽然看到街角好像有什么人在靠近。
只有蠢货会在在这样天气里乱跑。提姆忽视迪克对恶魔儿童的责备，盯着那个大雨里模糊的人影。拜托不是罪犯。
提姆眯起眼睛，他真的需要睡眠，还有食物，他想到韦恩庄园温暖干燥的室内，即使达米安那个烦人的小鬼会破坏其中一部分乐趣，他也希望赶紧结束这趟糟糕的夜巡。
“靠。”看清楚那个人的衣着后， 他忍不住小声咕哝起来，那个蠢货是红头罩。
提姆索性坐在窗台上，估计这公寓要么没人住的要么就是屋主困在大雨里了，不过若非必要Tim没有私闯民宅的习惯。他也没那心情和红头罩，或者说Jason在这鬼天气里来一场感动的会面——如果那样，他该说什么？“嘿杰森，很高兴在这个大家都想各回各家的时刻遇到你，你湿透了的样子比我想象的傻得多”？
提姆就这样看着红头罩经过——即使在这样的雨势里他的脚步仍然又快又稳，迅速在转角处走出他的视野。
提姆决定等雷云远离后再离开，所以他开始数着闪电下落的次数。雷声越来越近，这让提姆有点烦躁。
“咔！”他背后的窗户猛地开了，提姆惊惶地跳起来，跃上防火梯的栏杆上，边伸手摸武器边转头看过去。
站在阴影里的红头罩拎着枪，枪口指着他。
——
今晚的天气比平常糟糕得多。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大雨，杰森的夜巡平静到无聊。他经过几处犯罪频发的巷口，除了两只躲在墙根避雨的野猫什么都没发现。
很快他就差不多绕着他的地盘转了一圈，并且淋湿了全身行头。本来杰森还打算去买全城最棒的辣热狗，然后回家就着啤酒看看电影什么的，可是那家店因为天气原因早早关门了。
正当他陷入小小的遗憾中，一个穿着斗篷的身影荡过被闪电照亮的雨幕。从身材上看他很肯定那是红罗宾。
“他荡绳索的时候绝对被刮一脸雨水。”杰森在心中啧了声，转身朝安全屋走。
感谢该死的雨，他到家时连内裤都是湿的。杰森站在门边，没有开灯，首先把靴子脱下来扔在鞋柜顶，又开始扒自己湿淋淋贴在紧身上衣上的外套。
窗外亮了起来，紧接着又一声雷响。一个人影映在他客厅的窗帘上。
卧槽。杰森在心里暗骂，这完全是恐怖电影的情节，看那形状都不可能是小偷。他拿着枪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猛然打开窗子。
那个黑乎乎的人影一下子跳开，杰森举起枪对着它。
哥谭上空又划过一道闪电，借着那道亮光，他看到红罗宾甩着披风转过身，雨水顺着对方的制服掉了进来。
杰森手一抖，差点送了发子弹过去。
而红罗宾瞪着他，许久说不出话。
“……靠！”最后他们同时这么说。
——
—预谋之内—
夏天到来之前提姆光临过杰森的安全屋，就那么一次。那时他正在躲一场雨，哥谭突如其来的、常态性的、打在身上有些许痛感的倾盆大雨。大概命运车轮呼啸着辗过，巧合到荒唐地，他站在了杰森的屋檐下。
直至现在他还对那个“红头罩满身雨水地站在没开灯的客厅里，拿着枪打算轰爆窗外栏杆上同样浑身湿淋淋的红罗宾”的场景有些印象。在那个体验的两分钟后他告诉自己：以后记得离红头罩的窗口远点儿。
这个想法没有那么轻易地和泥水一起冲进下水道，但是杰森的音响系统超赞，柜子里的蓝光电影光盘更赞，所以大概差点吃子弹这件事也没那么重要了。提姆没再找着什么旧地重游的理由——或者说借口，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他不是达米安，所以他不打算以没事去串个门的方式逼着红头罩放弃那个看上去精心布置了的安全屋。
但是提姆的故事时常得有点儿喜剧色彩，起码是戏剧色彩。所以当又一次在夜巡中碰上哥谭的狗屁天气，提姆顺从了，并且发誓再也不关掉天气预报提示——他又没有阿尔弗雷德，该老妈子的地方得自己来。红罗宾甩甩斗篷，把那上面落的雪抖下去，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公寓的位置，对比了最近的安全屋，再剔除没有暖气的选项……背后猛然刮起风，差点把披风甩在他脸上蠢兮兮地盖住，提姆哆嗦了一下，做出了决定，于是他又一次靠近几十米外红头罩的楼顶。
把钩爪收回口袋的那半秒里，提姆在爬窗子和撬门之间抉择，随后他毅然跳上了防火梯。但紧接着他又后悔了：两则新闻，好消息是红头罩没有锁窗子，坏消息是客厅的灯亮着，而且隔着玻璃他都能听见屋子里哥谭新闻主持人正在讲话。这个坏消息完全抵消了好的，还剩下的那部分打击到了提姆。
红罗宾蹲在顶楼窗口，斗篷被风扯起来，绕过他的左肩，不时打在墙上。在那张义警壳子里，提姆以一声心灵的哀嚎祭奠他刚刚逝世的，关于闯空门的念头。他得重新思考一下走门的选项——那意味着下楼，然后从楼梯间重新上来一趟……好吧，红头罩应该不至于因为提姆开窗时灌进去的冷风而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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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空荡荡的——这么说也许有语病，但是——红头罩，或者说杰森陶德，不像提姆预想中的一样在沙发上看电视，事实上桌子边缘的杯子还在冒热气，新闻主持人也的确在报导刚刚狂刮的大雪，还有最重要的，暖气开着。而本应该跳起来摸出沙发坐垫里的备用枪支的杰森却不在。
“……温度已经降至华氏零度，风速达到每秒十一米，降温仍在持续，请居民做好保暖工作，暂时不要出门……”提姆还不知道偶尔新闻节目也兼顾气象播报。大概是因为下午积雪还有融化的迹象，猛然降温的确让人忍不住往急冻先生那种方向想，不过既然蝙蝠侠那边没动静，提姆也不是想方设法折磨自己的人，让其他人兜着吧，他的制服有点儿漏风。
提姆关上窗子，这是头等大事，比公寓主人随时可能出现并弄死自己重要多了。
他迫不及待地拉下面罩，想要搓搓冻得几乎没知觉的下巴，摸上自己的脸的同时他被手套冷得一抖，赶紧把它们也摘下来。好吧，红罗宾的浑身行头都带着凉气，提姆把披风靴子和腰带一并扔在门廊里，光着脚跳到沙发上。
猜测杰森到底是下楼买烟什么的，还是在卧室或者卫生间里实在没什么意义。等手上脚上二十个指头全部恢复知觉，提姆把注意力放在了搜寻遥控器上面。
哦，它在电视柜上，旁边还有一摞光盘盒。提姆把从保暖角度考虑所以压在屁股底下的两条腿找出来，正好听到大门咔哒一声开了。
公寓的主人顶着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透明塑料袋。提姆把腿又缩了回去，绷紧了后背向他行注目礼。杰森没注意他，低着头脱下外套丢在鞋柜上，又蹬掉靴子，一边摘枪套一边走过来，此间提姆的目光一路相随，期待着在杰森抬起头时捕捉了对方一瞬间错愕的表情。
“就算他立马把我赶出去也值了。”提姆在心里啧啧感叹了一下。他面前的杰森就那么顿住，在那一刻里饰演掐了暂停后静止在屏幕里的琼恩雪诺，而提姆盯着夹在杰森头发里的雪粒，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
“晚上好啊，大红。”
杰森面部的肌肉群僵硬地抖了抖，这让提姆猜测是否几分钟前自己的下巴也是这么哆嗦的。他貌似很快接受了自己客厅里有个家伙趁自己出门的一刻钟时间不请自来的事实，杰森把袋子放在了厨房桌子上，又折回来一屁股坐在提姆左侧三十公分的沙发上。
“别说你是被风刮断钩索摔进来的，现在说这个有点晚，小红鸟。”杰森扒拉着头发，抬起眼睛斜斜看了提姆一眼。
提姆终于拿起遥控器，把吵吵嚷嚷的新闻实况换成更加吵吵嚷嚷的真人秀，他对着电视屏幕皱了皱眉毛：“基本就是你说的这样。”他又换了一次台，卡通片的片尾音乐突兀地响了起来。“我们能看电影吗？”
杰森的脸似乎脱离了冻结，他为提姆的适应度翻了个挺流畅的白眼。“自己去挑。”他指向电视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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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都看过，”提姆这么评价杰森的电影收藏，然后他手里拿起桌面上面搁着的四五张光盘，“这几部是租来的吧？嗯，不怎么想看。”
“你刚刚是不是肯定也同时否定了我的电影鉴赏能力？”杰森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又接着说，“不过那几张是罗伊推荐的。”
提姆眨眨眼，把它们又放了回去。“好吧，我们看……呃，我不知道，《悲惨世界》？”他指着最近的一个盒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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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杰森不像个看音乐电影的人，然而从冉阿让开始第一句歌词开始，他们几乎静默了两个多钟头。期间暂停了两次：第十三分钟时，杰森去厨房折腾咖啡机给他们弄了点喝的，并且不知从哪里翻出半包超大包装的热饮添加用的棉花糖作为零食；再后来提姆去了趟厕所，三十秒后又坐回原处。
提姆把他们的相处定义为和谐愉快，播放演员名单和一大票他不认识也不怎么好奇的制片人时，他试图挑起话头说说杰森柜子里为数众多的文艺片，杰森以拿着他们的杯子又一次进了厨房逃避了这个话题。
“再看一部？”提姆依旧亢奋于那些精彩的合唱部分，他提高音量问道。
杰森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流理台后面，拿着两只洗好的杯子，抬头看了眼客厅里的挂钟——已经将近凌晨两点了。“否决。”他以一个意味不明的，带点儿同情的眼神回答，“我有点明白你为什么在平均身高以下了。”
“你不能！”提姆立即反对，“你生长期时也跟着布鲁斯熬夜！”
“严格上，只到生长期的一半，”杰森把杯子扣在架子上，“哦，还有迪克，又一个论据。”
提姆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话题徘徊正在尴尬的边缘，反正他没法说“是啊你从雷肖古的池子里出来后生活规律到我不敢想象”，于是他提起另一个问题：“多余的被子放在哪里？”
“储物间左数第二个橱柜。”杰森擦干手，又把咖啡机的电源拔掉，“你可以选择卧室。”
提姆愣在了沙发上，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怎么，你的卧室终于闹鬼了吗？”
“也没那么糟。里面的暖气坏了，要是你没那么怕冷……”
“我选择客厅。”提姆打断他。
“那你的选项只剩下地板了，”杰森走过来关掉电视，取出碟片，“沙发是我的。”
提姆思索着怎么为自己争取一点儿权益，最后他说：“洗漱台我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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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从沙发上爬起来时，提姆把自己对杰森的印象中“会做饭”这一条又恶狠狠地画了两个圈。他一直知道，但是亲眼看到还是免不了震惊于对方居家的部分。
“大红，我现在有个想法，你必须马上掐灭它，不然我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提姆穿着昨晚翻出来的尺码略小所以永远被杰森扔在橱柜里的套头衫和短裤，打着哈欠靠近厨房，“我特别想搬进来，如果室友是你的话。”
“为了一日三餐？”杰森看了他一眼，但是注意力很快从提姆睡得乱翘的头发里挪回了煎锅。
“差不多。”提姆开始翻冰箱以找出什么饮料。“不过卧室里的暖气是个障碍。”
“先声明，趁我用卫生间在沙发上睡着的房客我不欢迎。”杰森打开一个壁柜，拿出两个盘子和一只沙拉碗。
说起来杰森居然没把他踹下来睡地板，不过提姆还是决定推卸责任：“抱歉，不过还是怪卧室里的暖气。”
“说得你像是认真的。”杰森开始切甘蓝和生菜。
“我的确挺认真。”提姆心满意足地从冷藏室里拿出一瓶果汁，“所以我希望你说服我放弃它。”
杰森挑挑眉毛：“你不如去看看雪停了没有，我不打算再收留你一天，也不想收到布鲁斯到处找你去工作的呼叫。”
“你知道这里有监视器。”提姆耸耸肩，“这不成问题。”
杰森手里的刀停了一刻。
“……这你可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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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陶德先生吗？”门口站着的修理工问道，“我是来修理暖气的。”
杰森的脑子运转了大概五秒，意识到这大概是提姆干的。
“暖气没有问题。”他回答，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杰森又关上了门。
FIN.
